追寻廖乾五的足迹

　　追寻廖乾五的足迹

　　■主讲人：李 波　

　

     在陕西东南，有一块山清水秀、气候宜人的地方,这 就是平利县。平利地方虽然很小,但名气却很大。这里是传说中的女娲故里。除了女娲炼石补天的神话传说之 外，平利还是中国共产党的早期领导人、北伐名将、人民军队 创建时期的高级政治工作干部、八一南昌起义的诸多策划人之 一廖乾五的故乡。 

　1886 年出生于平利县龙门乡一个贫苦知识分子家庭的廖 乾五，1906 年，本想进考，却因清政府废除了科举制度而未 能如愿。1907 年 2 月 13 日，也就是农历正月初一，他毅然辞 别家人和新婚妻子，到外地寻找出路，这一走就再也没有踏上 家乡的土地。是什么原因使得他离开家乡后就杳无音信呢?

    长期以来，有关廖乾五的史实很少，他的生平事迹也鲜为 人知。我省党史机构成立后的 1982 年，原《革命英烈》编辑部的同志们就着手《廖乾五》一书的史料征集工作。在西北农业大学张守宪教授的鼎力配合和国内诸多学术研究部门以及老同志的支持下，历时六年， 征集到近百万字的史料。在对这一专题进一步征集研究的基础上，《廖乾五》 一书被列入中共陕西党史人物丛书，于1995 年由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

　这本人物丛书出版以后，廖乾五，这位从大巴山深处走出的青年，就像 一颗被掩埋在尘土中的钻石，一旦擦去泥土，顷刻光芒四射，显现出迷人的 色彩。

　　【主持人：廖乾五，就这样进入了我们的视野。听众朋友一定在关心他走 出大巴山之后的人生经历吧。请继续收听。】

　廖乾五走出大巴山之后，本来想前往武汉寻找从事反清革命运动的二哥廖华鼎，不料路费用尽，身患重病，被困在路上，只得以教书谋生。 在以后十几年的颠沛流离中，通过广泛接触劳苦大众，他体会到了社会的弊端和不平，在拥护孙中山三民主义的基础上，坚信只有马克思主义能够 救中国。

    1921 年 8 月，经包惠僧、李汉俊介绍，廖乾五同施洋等人参加了武汉马 克思主义学说研究会，次年加入了刚刚成立不久的中国共产党。 

　自此之后，廖乾五有了明确的人生目标。他开始投身革命。在艰苦卓绝 的斗争中，好像有上苍的眷顾，虽然遇到了很多次险情，但总能化险为夷。

　1923 年 2 月，廖乾五参与领导了由中共组织的汉口江岸铁路工人大罢 工。2 月 7 日，1 万多人的游行队伍在租界内遭到军阀吴佩孚的镇压，当场打 死 26 人，伤 200 余人，100 多人被抓捕，林祥谦和施洋惨遭杀害。这就是震惊 中外的“二七”惨案。

　廖乾五在敌人疯狂的追捕中侥幸脱险，隐藏在一个小鸦片馆里，直到天 黑，才和项英一起坐船到汉口，继续开展营救工友的工作。

　这仅是廖乾五惊险人生的开始。

　次年的 5 月 16 日下午 2 时许，廖乾五又有了一次惊险的人生经历。那 时，中共已经撤销武汉地委，设立汉口、武昌地方执行委员会，由中央直接 领导。机关秘密设在汉口德润里 23 号。执行委员会的委员长是包惠僧，廖乾 五是四位委员之一。

     由于工贼的告密，地委机关突然遭到军警的包围和搜查。外出归来的廖 乾五刚走到小巷口便听到摆摊的小贩说 23 号已经被查封。机警的廖乾五察觉有变，拔腿就跑，但已被守候的便衣发现，警察飞也似的向他扑来。廖乾五躲在墙角，等到便衣警察走近时，猛然跃出，飞起一脚，将对方踢倒，趁敌 人还未缓过神来，廖乾五快速向英租界跑去。说来也巧，租界的铁门平时是 紧闭的，这时，恰巧有列火车快要开到了，铁门敞开。廖乾五便三步并作两 步跑入了租界。刹那间，火车汽笛长鸣飞驰而来，那名敌探无可奈何地叹了 口气。

　　【主持人：孟子有段名言：“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 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 能。 ”大意是：上天将要降落重大责任在这样的人身上，一定要先使他的内 心痛苦，使他的筋骨劳累，使他经受饥饿，以致肌肤消瘦，使他受贫困之 苦，使他做的事总不如意，通过那些来使他的内心警觉，使他的性格坚定， 增加他不具备的才能。

      将要肩负重任的人，就要在斗争中经受考验，磨砺意志，增长才干。看 来，更大的人生舞台等着廖乾五施展才华!】

　　1924 年 5 月，实行“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的孙中山先生，在中国共产党的帮助下，开办了黄埔军校。 一个深秋的夜晚，“建国陆海军大元帅府”孙中山的官邸灯火通明。时任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中共广东区委委员长兼宣传部部长的周恩来，正在和 孙中山先生热烈地交谈着。

　　周恩来建议孙中山“应该有一支能够直接掌握的部队才行”。孙中山点头 应允，“这件事就由你来办。人由你挑，要精干的，从军校挑也行，从外面挑 也行，一切由你负责。”

　　孙中山接着说：“最近苏联运来一批铁甲车，我正愁派不上用场，你就组 建一支铁甲车队怎么样?名义嘛，就叫他大元帅府铁甲车队。”

　　出了大元帅府，已是后半夜。周恩来毫无睡意。 孙中山已同意创办一支铁甲车队。装备也有了，谁来担任这支队伍的领导呢? 

      次日黄昏，一个身材修长、面容清瘦的中年人来到黄埔军校政治部周恩来的办公室。 “乾五兄，你可来啦!”早已等候多时的周恩来拉着廖乾五的手来到里屋坐下。

      一阵寒暄之后，廖乾五问道：“这么急找我来有什么事?”

武汉民众赠给第四军的铁制盾牌

       “好事。孙中山要组建一支铁甲车队，让我具体承办。找你来就是要商量一下铁甲车队的领 导配备问题。”周恩来切入正题。两人经过一番 讨论,廖乾五接受了党的重托，担任了铁甲车队 党代表一职。从此，在孙中山的陆海军大元帅府 内，出现了一支装备精良、威风凛凛的铁甲车 队。这支由 116 名官兵组成、由中国共产党领导 的最早的一支革命武装开始了一年多短暂而辉煌 的革命历程。

　　1924 年 12 月，彭湃领导的广宁县农民运动受到地主武装的镇压。彭湃派 人给广东区委送来急信：“十万火急，请速派部队前来支援!”

       铁甲车队奉命出征。　　

　　铁甲车队机动灵活，指挥员指挥有 方。在 3 个多月的战斗中，消灭地主武 装数千人，缴获大炮数门，长短枪 1000 多支，壮大了农民运动的声势。

       当时,铁甲车队只有廖乾五等几名共 产党员,随着车队的发展,先后吸收了近20 多人入党,保证了共产党员是铁甲车队 的骨干力量,把枪杆子牢牢地抓在了共产 党的手里。

　　五卅惨案发生后，为了支援上海人 民的反帝斗争，中共广东省委发动了省 港大罢工，廖乾五、徐成章率领铁甲车 队参加了这次游行。当游行队伍经过沙 面对面的沙基路时，遭到预先埋伏的 英、法军警和军舰的炮击，当场死伤200 多人，廖乾五怒火中烧，指挥车队 官兵奋不顾身地在弹雨中疏散抢救群 众。

       6 月 12 日，铁甲车队又协同黄埔军校学生，冒着敌人的炮火，强渡珠江，插入敌后，与敌激战，配合主力部队收复了广州。为回击一个师的叛军对市北的进攻，廖乾五指挥铁甲车队队员 登上屋顶与敌激战一天，和飞机掩护队占领有利地形，狙击敌人，毙伤俘敌 数百，缴获几百支枪。

　　沙鱼涌战斗是廖乾五的又一次脱险经历。

　　10 月 30 日，粤军残部在沙鱼涌绑架了工人纠察队 10 余人，廖乾五、周士 第率 50 余人前往救援，一面委托当地商会代为营救，一面命令部队修筑工 事，严阵以待。

　　11 月 4 日，1000 余名敌人趁着夜色向铁甲车队的驻地偷袭，天亮时，廖 乾五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只见三面山头布满敌兵，英国军舰拖着的四条民 船正载着敌军强行登陆，天上还有英军的飞机俯冲扫射。上午 7 时，沙鱼涌 附近的高地几乎都被敌人占领。廖乾五和战士们硬是将守卫沙鱼涌的一个排 的敌军打垮，杀出了一条血路，突出重围。

      此时队员们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饭，口干舌燥，精疲力竭。最早突围回 到深圳的战士却发现没有廖乾五，以为他们全部牺牲了，省港委员会沉痛地 向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报告了“廖党代表乾五等殉难”的消息。可谁能想 到，6 日晚，廖乾五奇迹般地生还了! 

　 他赶回广州，向省港罢工委员会详细汇报了这次战斗的经过。人们转泣 为喜，前来慰问的各地工农代表络绎不绝。

省港大罢工

　　在这场战斗中，铁甲车队和工人纠察队以不足百人的兵力，英勇抗击了 港英当局飞机、军舰支持下的千余人的进攻，以 20 余人的代价换来毙伤敌人200 余人的战果，表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革命武装英勇抗击帝国主义的大 无畏的革命精神，在我党早期领导的武装斗争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男) 这里有浓缩的历史，难忘的记忆

　　(女) 这里有燎原的烽火，民族的大义

　　(男) 一份理想，一份担当

　　(女) 一腔热血，一片赤诚

　　(男) 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 90 周年

　　(女) 陕西新闻广播、陕广新闻 《文化三秦》 节目推出大型系列访谈——

　　《岁月回响》

         (男) 敬请收听!

 

　　1925 年 11 月,在广东肇庆建立了以叶挺为团长的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独立团。这支独立团以铁甲车队 1000 多名队员为骨干,以 20 多名共产党员为营、 连指挥员，周士第为参谋长,廖乾五升任第十二师政治部主任。这支部队成为 当时共产党直接领导的唯一一支正规武装。

      在北伐战争中，军队的政治部主任是没有指挥部队作战的权力的，但是 廖乾五因为久居楚地，熟悉当地地理环境，善于谋略，主动参与筹划和指挥 了第四军在两湖的重要战斗，以及攻打岳阳汀泗桥和贺胜桥的战斗。汀泗桥 和贺胜桥的胜利为北伐军扫清了通往武汉的道路，极大地鼓舞了全国人民的 革命斗志，有力地推动了两湖的工农运动，从而使第四军在民众中赢得了 “铁军”的荣誉。

      当 我 们 回 顾 北伐军一路高歌 的历史时不难发 现，第四军，尤 其是第十二师和 叶挺独立团之所 以能在军事上取 得 一 系 列 的 胜 利，是和中国共 产党在第四军的 先锋模范作用和 廖乾五在第四军中出色的政治工 作分不开的。

　召开小划子会议的地方——江西九江甘棠湖

     参与筹建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的包惠僧在一次谈话中问张发奎：“在这次战争中政治工作的作用如何?廖乾五主任的工作情况怎样?”张发奎回答： “很奇怪，一个老头子，因为他是共产党员，他的生活和动作一切都不老 了。”第四军军长李济深在复电廖乾五时深有感触地说：“此兄等政治工作之明效，无怪敌称我军以宣传而战胜也。” 

　　【主持人：1927 年，中国大地上风云突变，国民党公开背叛革命，将屠刀对准了中国共产党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国共产党人决定于 1927 年 8 月 1 日 在南昌举行武装起义。这是中国共产党人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这次起义能成功吗?请听众继续收听。】 

　　蒋介石、汪精卫的白色恐怖和血腥屠杀，吓不倒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国人民，他们在战斗中开始深刻反省：教训在哪里? “我们党过去的错误，忽略了军事。”说这话的是中国最早的布尔什维克之一，他叫毛泽东。“对，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毛泽东一语惊天地。共产党 人决心拿起枪杆子，以武装的革命对付武装的反革命。一场震惊中外的革命 风暴即将爆发。

　　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决定，组织南昌起义，向国民党反动派 开战。

　　准备参加起义的大批部队和干部涌入九江、南昌，引起了反动派的注 意。这时的张发奎已经有了叛变革命的打算。

      汪精卫同张发奎经过秘密策划，决定以张发奎的名义，邀贺龙、叶挺上 庐山开会，届时予以扣留。同时令贺龙、叶挺部队到九江、南昌之间的德安 一带集结，然后以三个军的兵力包围贺龙和叶挺的部队。然 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这个阴谋还是被在他们身边工 作的叶剑英察觉了。 

　　军情急似火，叶剑英连夜 找到叶挺，将汪精卫等人的密 谋 悄 悄 地 告 诉 了 他 。 他 们 商 定，立即通知贺龙、廖乾五和 高语罕到甘棠湖烟水亭附近碰 头，以划船赏景为掩护，共同 商议对策。

　　在 甘 棠 湖 的 一 个 小 划 子 上，叶剑英把他在山上得到的 消息告诉大家。

　　几人商量之后,决定不上庐 山, 而是兵发南昌, 参加武装起 义!甘棠湖上的这次会议，史称“小划子会议”，它对保证起义领导人的安全和将起义的主力部队及时开往南昌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随后，汪精卫多次下令催促第二军各部队立即“清共”，严令贺龙、叶剑英将部队立即撤回九江，并阴谋加害一些共产党领导人。叶剑英在庐山会议 上得悉内情，立即派人下山通报给了廖乾五，廖乾五及时转告恽代英、高语 罕等人，他们迅速离开九江，赶赴南昌参加起义。

八一南昌起义旧址

　　历史在这个晚上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廖乾五到达南昌时已经是午夜了，他顾不上休息，立即赶往设在百花洲心远中学的第十一军二十四师指挥部，协助叶挺指挥部队行动。8 月 1 日凌晨2 时许，起义的时刻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向国民党反动派打响了武装 反抗的第一枪!

　　这次起义，消灭南昌国民党军 3000 余人，缴枪 5000 余支，子弹 70 多万 发，以及其他一些武器装备和物资。

　　最重要的是，我们党建立了一支由自己指挥的武装力量。 

     起义成功后，中共前敌委员会宣布成立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部队仍沿用国民革命军第二军的番号，廖乾五怀着无比振奋的心情，对一个原四军 政治部的下属说：“嘿，巴黎公社式的政府组织起来了，成立了一个革命委员 会!”廖乾五被任命为革命委员会宣传委员会委员，二十军党代表。军长是贺 龙。 

　　南昌起义的次月，廖乾五和周逸群在瑞金锦江边一所小学校里介绍贺龙 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周恩来出席了贺龙的入党仪式并讲了话。贺龙入党后被 编入中央特别小组，成员有周恩来、张国焘、廖乾五、刘伯承、周逸群等。 中共前敌委员会决定，任命廖乾五兼任二十军政治部主任。

　　由于敌我双方的力量悬殊，起义部队在南下途中受到重大挫折。10 月 3 日，周恩来带病召集前敌、革委、各军及地方负责干部会议联席会议，决定 起义部队撤向海陆丰，非武装人员分赴香港、上海。同时宣布了贺龙、刘伯 承、林伯渠、廖乾五等立即离开部队，由香港绕道上海，回中央另行分配工 作的决定。

      廖乾五一行就这样离开了部队，按照前委的决定，廖乾五和他的战友们 来到了香港。10 月中旬，又安全抵达上海，与贺龙、周逸群一起住在新大沽 路，和中共中央取得了联系。廖乾五担任中央直属机关党小组组长。任务是 接待和组织全国各地到中央报到，等待分配工作的党员学习文件，总结革命 斗争的经验和教训。　　

    【主持人：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29 年，中共中央派廖乾五到中共湖南省委从事地下工作，却被敌人逮捕了，这一次，廖乾五还能逢凶化 吉吗?请继续收听。】

　　1929 年，中共中央派廖乾五到中共湖南省委从事地下工作。1930 年廖乾 五在中共湖南省委军委任职，负责对敌军的兵运工作。不久，不幸被国民党 湖南当局秘密逮捕，作为“要犯”羁押入狱。

　　廖乾五投身革命多年，出生入死，身经百战，忧国而忘家，早已把个人 生死安危置之度外，被捕后，任凭敌人威胁利诱，软硬兼施，他横眉冷对， 沉静坦然，绝口不谈党和军队的任何机密。国民党湖南省主席何键慑于廖乾 五在军界和民众中崇高的威望，不敢公开审讯，遂下令将他于 1930 年 9 月 3 日在长沙市郊外秘密杀害。廖乾五牺牲时年仅 44 岁。他没有子女，没有遗 物，也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敌人永远不能理解，为什么共产党人都是铮铮铁骨?这是因为他们心中 揣着崇高的革命理想!

    廖乾五自 1921 年投身革命事业，随时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1927 年春， 他在筹备铁军阵亡将士追悼大会的启事中这样写道：“革命的流血本来算不上 什么稀奇的事，因为没有流血的牺牲便换不来革命胜利的代价，我们后死者 对于这个看得十分明白。” 

　　这掷地有声的肺腑之言可以算作廖乾五不朽的遗言。

　　【主持人：时光荏苒，岁月悠悠，廖乾五一生虽然短暂，却襟怀坦荡、光 彩耀日，他是一位光明的追求者。他的事迹被后人传诵。

　　为了缅怀廖乾五，在他的家乡平利县中学的院子里竖起了一座廖乾五的 半身塑像，早年离开家乡的廖乾五终于以这样的一种形式回到了故乡。他跌 宕起伏的人生经历是一段传奇，印证着中国革命前进道路的艰难曲折。】

　　(主讲人为原中共安康市委党史研究室主任)